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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公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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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公主

冥域大殿,霽漣斜靠在軟榻上,手持一個碧玉的酒杯微微搖晃,清澈的酒液不慎灑落在她裸//露的腿上,被一旁跪著伺候的侍從悉數吻去。

堂下站著一個黑衣女子,看打扮,是霽漣的親信霽瑛。

“尊上,這次繼續派出桑鶴,您不怕沈昭寒她們察覺嗎?”霽瑛看著上方的兩個人,有些不忍直視,於是慢慢移開了目光。

“沈昭寒一定會察覺的,”霽漣放下酒杯,一手撐頭看著她,“所以桑鶴就是必須要犧牲的棋子。”

“您要用他來遮掩潛伏在雲隱宗裏的眼線?”霽瑛問。

“不錯,”霽漣讚賞地看著她,“不過就算沈昭寒直到桑鶴是叛徒又如何?還不是要乖乖地聽他的話去皇宮?”

“他們一直被我們掣肘,除了親自去皇宮一探究竟以外,沒有任何辦法,”霽瑛笑著說,“還是尊上計謀高明。”

“是他們太笨了,我不過略施小計,就讓他們被牽著鼻子走,真是一幫蠢貨。”霽漣眼中閃過一抹得意。

霽瑛又誇了她幾句,將霽漣哄得十分高興。又同她講了幾個秘密。

“裴望妄想和我做交易,不過他還是年輕了點,”霽漣鄙夷地搖頭,“他什麽都不知道,還以為自己掌控了一切。”

“主上的意思是,裴望不知道自己是容器?”霽瑛有些驚訝,“也不知道您手裏還有一片他的魂魄?”

“當然不知道,”霽漣瞇著眼享受侍從的按摩,“這種底牌怎麽能隨便告訴他?這可是我留著給他最後一擊的東西。”

“如果裴望知道,自己信任了這麽久的師父是為了別人才收他為徒,他還不知道要瘋成什麽樣呢。”她“咯咯咯”地笑了起來,好像已經看到裴望和沈昭寒反目成仇的那一天了。

雲隱宗這邊,沈昭寒帶著元蓁和裴望方匆匆趕到皇城。

凡間皇宮修得肅穆威嚴,用來威懾一下幾個弟子還有些用處,對於沈昭寒來說,只是一堆好看些的建築而已。她無心欣賞這裏的富麗堂皇,只想先見過皇帝趙裕後,就趕緊去公主府看看情況。

雲隱宗裏追查淩泉和顧延的事情交給了方引川,他會問崇凜再要一只詢鳥,一只負責探查那個小姑娘的動向,另一只則專門盯著顧延,看看他是否有反常的舉動。

至於皇宮這邊,所有事情全部交給沈昭寒,包括確認桑鶴是否已經反水。在雲隱宗時,她和方引川分析過,桑鶴應當不會運氣好到每次都能正好撞上魔族的行動,他背後肯定有一股勢力在推動,說不定正是霽漣。

她盯著前面帶路的桑鶴,心中五味雜陳。如果桑鶴真的為霽漣賣命,那原因是什麽?她想不通桑鶴能從霽漣那裏獲得什麽,他已經沒了妻女,還能有什麽目......

等等,妻兒?沈昭寒目光一閃,移到桑鶴腰間的那兩個香囊上。

他這麽多年行走世間,並不是因為心如死灰無欲無求,是為了尋找妻女覆活的一線可能。說不定,霽漣會以幫他覆活妻女為條件,誘//惑他成為她麾下的一員。

以後必須要對桑鶴多留個心眼了,沈昭寒想。如今身邊之人越來越不可信了,還好眼前的這幾個不會騙她。

她微微側頭,餘光中出現裴望的身影。

她的徒弟進入皇宮以後,看著沈穩冷靜,好像對四周的一切都不感興趣。可實現卻有意無意地掃過那些金碧輝煌的房屋宮殿,眼神中潛藏這一抹驚嘆。比起裴望,元蓁好像要淡定許多。她畢竟出身世家,以前隱居時的宅院想必也差不到哪兒去。

若是換做以前,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,沈昭寒或許會感慨他還像個孩子一樣,會對新奇的事物感興趣。可她現在不僅沒有以前的想法了,居然有些莫名的心疼。

她收回視線,穩了穩自己的心神,將一些不該產生的思緒甩出自己的腦袋。

自從猜到了裴望的心意,又被他照顧了幾天以後,沈昭寒覺得自己越來越奇怪了,可她又偏偏說不上來自己的心境到底哪裏發生了變化。

算了,與其糾結這些自己想不通的事情,還不如想想該怎麽除掉魔族。沈昭寒隱隱覺得,這已經不是單神族或單修仙界可以解決得了的問題。或許他們應該聯手共同對付魔族,可神族會願意和這些“骯臟”的凡人血脈合作嗎?

沈昭寒嘲弄地笑笑,已經在心裏得出了結論。

皇宮占地極廣,從遇到接人公公的地方開始,到皇帝宮殿的這段距離,他們走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時間,才堪堪望見了那座恢弘的宮殿。

修仙界與凡人之間一向互不往來,除非皇家中出了有慧根的孩子,會把他們送到某些仙門裏修煉以外,兩方之間很少有糾葛。不過皇家這些年的仙緣一般,已經將近一百年沒有出過一位可以修仙的孩子了。

本著互不侵犯的態度,兩方也一直互相尊敬,因此沈昭寒來了凡人皇宮,大體上也要遵守他們的規矩,這才沒有選擇轎攆或直接禦劍飛行。

及至宮殿,門口立著兩列侍衛,個個手裏握著一桿長槍,腰側還有佩刀,以防有人意圖行刺。

接人的公公先進去通傳,讓沈昭寒他們在殿外候了片刻,才跑出來請他們進去。

皇帝趙裕端坐主位,氣度威嚴冷峻,元蓁見到他後忍不住瑟縮了一下,往沈昭寒身後挪了挪。

裴望同樣沒有擡頭與趙裕對視,而是移開視線,不留痕跡地打量屋內的陳設,盤算著以後建一間類似的宮殿給沈昭寒居住。

沈昭寒站在最前方,沒有躬身行禮,只是平靜地對趙裕說:“受陛下所托,雲隱宗特派在下替您的女兒捉鬼。”

“仙師請坐。”趙裕知道這些修仙人一身傲骨,不會輕易朝別人低頭,也不強求他們奉承自己。

“請問陛下,公主的這種病癥持續了多久?”沈昭寒坐下後問。

“大概有半個月了,”趙裕回憶,“青儀一開始只是記不清事,朕和駙馬只當她是白日裏操勞過度才會如此,讓太醫給她開了安神的方子。”

“後來某一日晨起時,青儀卻指著駙馬大喊賊人,朕和駙馬才發現她失去了所有記憶,”趙裕繼續說,“若單單失憶也就罷了,青儀的脾氣變得異常暴躁,見到人就打罵,全然不是從前那個乖巧懂事的孩子了......”

“您是說,公主以前的性格也並非現在這樣,而是非常溫順嗎?”元蓁有些疑惑地問,“在公主變成這樣以前,就沒有什麽反常的地方嗎?”

聽到元蓁的話後,殺伐果決雷厲風行的帝王臉上,罕見地露出了一絲疲憊。

“駙馬並未發現異常之處,先前青儀來見朕的時候,朕也沒發現她哪裏不對勁。”趙裕有些自責。此刻他不是萬人之上受人敬仰的皇帝,只是一個擔憂女兒安危的父親。

“既然情況嚴重,那我們便不再耽擱了,請陛下讓我們見一見公主殿下吧。”沈昭寒說。

來到皇城以後,他們本來打算直奔公主府。但是桑鶴說趙裕將趙青儀接到了宮裏來居住,他們才不得已跑了一趟皇宮。

宮裏的建築七拐八繞,沈昭寒幾個人快轉暈了才走到公主如今居住的寢殿。

帶路的公公說,公主的病情並沒有讓太多人知道,先前那些在府上伺候的下人都已經處理掉了。為了避免有人拿這件事情做文章,趙裕才將趙青儀從公主府裏接了過來,並且將她的寢殿安排在了內苑深處,以免經過的人太多,吵了公主安寧。

“這邊兒還安排了幾個太醫,每日為公主看診,不過並沒有什麽起色,”公公對沈昭寒說,“想必仙師也看出來了,公主殿下是咱們陛下的心頭肉,這公主出事以後,陛下日日不能安寢,實在是著急壞了!”

“陛下只有這一位公主嗎?”元蓁追上來問。

“不是,”公公搖頭,“殿下排行第三,下邊還有一個九公主和十一公主。不過九公主半年前因病薨了,如今陛下的女兒就只剩下三公主和十一公主了。”

“九公主居然不在了?”元蓁小聲嘟囔,“不是說皇宮裏的太醫醫術都非常高明嗎?也會有治不好的病嗎?”

“三公主不就是嗎?”裴望低聲接了一句,“太醫不是也沒有治好她的失心瘋嗎?”

“可是桑道長不是說,三公主是被惡鬼纏上了才變成這樣的嗎?”元蓁有些迷茫地問。

“誰知道究竟是惡鬼作祟還是真的病了治不好呢?”裴望聳肩。

公公走在最前面,沒聽見元蓁和裴望的話,還在扭頭向沈昭寒感慨;“九公主良善,幫過不少人呢。真是可惜啊,才十七歲,年紀輕輕地就走了,陛下也為此傷心了好一陣呢。”

“不過啊——”公公忽然停下腳步,壓低聲音對他們三人說:“一會兒見了三公主,你們可千萬別提九公主趙歸晚的名字!”

“為什麽?”元蓁問,“她們倆不和嗎?”

公公卻將食指放在唇邊,做了個“噓”的手勢:“沒人知道為什麽,總之幾位仙師別提就是了,否則公主又要發瘋了。”

說完後,他帶著幾人走到了三公主居住的寢殿前,輕輕推開了門。

“再往裏的路,老奴就不能進去了,”公公賠笑,“公主一見到穿宮服的人就生氣,還請幾位仙師自己進去了。”

沈昭寒點頭,示意公公可以離開了。

這會兒的宮殿裏沒什麽人,大概是因為趙青儀的病情,所以才沒有安排許多侍女來服侍。只有偶爾幾個不穿統一宮服的女子匆匆走過,臉上神情皆是嚴肅。

“走吧,我們去見見傳聞中的三公主。”沈昭寒帶路,敲了敲趙青儀的房門,接著後撤一步。

下一刻,一個巨大的花瓶砸破門窗飛出來,差一點就要擊中沈昭寒的面門。

眼見著門窗破了,三人便透過那個半大的洞朝屋裏望去。忽然,一個黑影趴在窗前,擡起她的頭,直勾勾地看著三人。

她頭發披散,臉上滿是抓痕,有些還冒著血,順著她的臉頰......一滴、一滴地落在窗欞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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